2011年寒冬,GALA乐队以《追梦痴子心》划破独立音乐的沉寂夜空。这张糅杂着车库摇滚粗粝质感的专辑,既是对千禧年后青年精神困境的荒诞解构,亦是向理想主义时代告别的赤子宣言。
开篇《妈亚咪呀》用口哨与手风琴编织出马戏团般的狂欢假象,主唱苏朵撕裂的声线却将这场青春巡游推向失控边缘。当《水手公园》以戏谑的拟声词与幼儿园合唱团式副歌解构海员传说时,我们突然惊觉:这代人的英雄叙事早已沦为荒诞剧场的背景音。
真正刺穿时代帷幕的,是专辑同名曲《追梦痴子心》。苏朵在副歌部分近乎破音的嘶吼,让”向前跑”三个字成为新世纪青年最悲壮的冲锋号。这种将流行旋律与朋克破坏力嫁接的音乐实验,恰似用糖衣包裹着玻璃碎片——甜美入喉时,鲜血已悄然渗出。
《乌江挽歌》以电子合成器重写楚汉悲歌,项羽自刎的古典悲剧被异化为当代青年的精神自戕寓言;《娜娜》在雷鬼节奏中讲述的都市爱情故事,则暴露出物质洪流下情感关系的空心化。专辑中无处不在的黑色幽默,实则是面对价值体系坍塌时的防御机制。
值得玩味的是,这张充满解构意味的专辑最终在《欢乐颂》中完成自我救赎。当童声合唱团与失真吉他共同奏响贝多芬经典旋律时,那些被解构的崇高价值在废墟中悄然重生。这种在破坏与重建之间的摇摆,恰构成GALA独特的艺术张力。
《追梦痴子心》的宿命,恰如专辑封面上那个骑着扫帚冲向月亮的少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荒诞,与保持赤子之心的纯粹,在失重的青春宇宙中达成微妙平衡。当这张专辑的主题曲在十年后仍被运动赛场与毕业典礼反复传唱,我们终于明白:那些被嘲笑为”痴子”的追梦者,早已在解构的灰烬里播下了新乌托邦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