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乐队2018年的专辑《生之响往》如同一场关于生命本质的摇滚诗剧。这支成立十余年的北京独立乐队,用十二首作品构建出一座声音与哲思交织的迷宫,将后朋克的冷峻、噪音摇滚的狂躁与迷幻流行的柔光熔铸成独特的听觉棱镜。
开篇的《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以标志性的吉他噪音墙轰开序幕,赵子健撕裂般的声线在石璐暴烈的鼓点中穿梭,歌词”黑色的不是夜晚/是漫长的孤单”直指现代人精神困境。这种轰鸣与寂寥的二元对立贯穿全专——《二十四小时摇滚聚会》用欢快旋律包裹着派对散场后的虚无感,《勐巴拉娜西》在迷幻音效中投射出都市人寻找精神乌托邦的徒劳。
专辑中段呈现惊人的音乐跨度。《光阴·流年·夏恋》的合成器音色与英伦摇滚律动,展现出刺猬对旋律性的新探索;《我们飞向太空》用低保真音效堆砌出太空摇滚的孤独感,何一帆的贝斯线如暗夜流星划过混沌的音场。这种实验性在《钱是万能的》达到顶点:三拍子的诡异节奏配合消费主义批判,制造出眩晕的听觉体验。
真正让专辑升华为时代注脚的,是刺猬对”存在”命题的持续叩问。《生之响往》同名曲以干净的原声吉他开场,”生命中最美丽的一天/可会发生在明天”的设问,在副歌爆发的失真音墙中化为对希望的执着。结尾曲《乎渡》用长达六分钟的器乐叙事,让噪音吉他与合成器展开哲学对话,最终消解在宇宙白噪音中,完成从个体焦虑到永恒沉思的升华。
这张专辑见证了刺猬从青春躁动到中年沉思的蜕变。他们不再满足于简单的情绪宣泄,转而用更复杂的音乐织体承载存在主义思考。那些破碎的吉他回授、失真的低频轰鸣与突然抽离的静默时刻,共同构成了当代青年寻找精神坐标的声音图景。在流媒体时代的碎片化听觉中,《生之响往》坚持着摇滚乐最珍贵的品质——用真实的疼痛与希望,撞击每个寻找意义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