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业合成器音墙与失真吉他的轰鸣中,遗忘俱乐部的音乐像一柄裹着天鹅绒的钝器,既保持着后朋克美学的粗粝锋芒,又在主唱刘忻撕裂般的声线里埋藏着某种克制的诗意。这支由前选秀偶像转型组建的乐队,用《Laugh, Deadly》《Biggest Part》等作品完成了对娱乐工业规训的暴力解构,在电子脉冲与车库摇滚的碰撞中,构筑起对抗时代虚无的精神堡垒。
乐队的器乐编排暗藏精密暴力:合成器如冰冷机械般循环往复的律动,与吉他手付豪刻意制造的失控噪音形成互文,在《Laugh, Deadly》1分23秒处突然坍塌的声场里,贝斯线像锈蚀的钢筋刺穿混凝土,暴露出城市废墟的荒诞本质。刘忻的声带撕扯突破了传统女性主唱的表达范式,在《Biggest Part》副歌部分近乎自毁的嘶吼中,完成对消费主义时代甜蜜谎言的爆破。
歌词文本呈现黑色寓言特质,《Lonely God》里”上帝在十字路口卖唱”的意象,解构了宏大叙事的崇高性;《Laugh, Deadly》中”我们在霓虹里练习溺水”的悖论式书写,精准捕捉到Z世代在虚拟狂欢中的集体窒息感。这些碎片化的诗性表达,恰似在数据洪流中打捞的精神残片,拼贴成后现代生存的浮世绘。
乐队在制作上刻意保留的粗粝质感,与当下过度打磨的流行音乐形成对峙。《Biggest Part》混音中故意放大的底噪,如同数字时代无法祛除的原始创伤;《Laugh, Deadly》结尾处长达17秒的啸叫反馈,构成了对完美音轨的挑衅式解构。这种美学选择,暗合了海德格尔”技术的本质绝非技术性”的哲思,在技术异化中寻找人性的余温。
遗忘俱乐部的音乐狂欢,本质是场悲壮的抵抗仪式。当合成器浪潮吞没最后的人声呐喊,那些在失真音墙里倔强跃动的吉他音符,仍在为破碎的现代灵魂举行着未完成的安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