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决时代的噪音诗学——假假條音乐中的集体癔症与仪式解构

犬决时代的噪音诗学——假假條音乐中的集体癔症与仪式解构

假假條的音乐像一场失控的巫傩仪式,在失真吉他与唢呐的撕扯中,将当代社会的荒诞与压抑化为一场集体癔症的噪音狂欢。他们的声音根植于中式朋克的泥泞土壤,却以近乎暴烈的实验性解构了传统与现实的符号系统,最终在混沌中完成对权力、历史与群体心理的黑色寓言。

噪音作为癔症的声学容器

假假條的噪音美学绝非单纯的音墙堆砌,而是对集体无意识的声学转译。在《时代在召唤》专辑中,《湘灵鼓瑟》以唢呐的凄厉长鸣刺穿工业摇滚的轰鸣,如同被规训的民间魂灵在现代性废墟上尖叫。刘与操的唱腔介于痉挛与吟咒之间,歌词中“吞铁吐火”的意象,暗喻着个体在宏大叙事中的异化与自我吞噬。这种噪音并非对抗的姿态,而是癔症发作时的生理性震颤——当语言失效时,唯有将肉身化作电路短路的音箱。

仪式的解构与再赋魅

假假條擅于将红色宣传、民俗符号与地下亚文化并置,形成诡异的仪式拼贴。《盲山》中,军鼓节奏与葬礼唢呐的交织,让文革样板戏的程式化旋律沦为一场招魂游戏。他们以朋克的亵渎姿态拆解历史仪式,却在解构过程中意外暴露出仪式本身的暴力本质:当《年》中“杀猪过年”的采样与爆炸般的吉他声交织,传统节庆的温情面纱下,浮现出集体献祭的残酷底色。

犬儒时代的诗性幸存

在《冇颂》《罗生门工厂》等曲目中,假假條的歌词呈现出卡夫卡式的悖论修辞。那些关于“进步”“奉献”的宏大词汇,经过扭曲的方言唱诵后,沦为荒诞主义的黑色诗行。这种语言策略与噪音声景形成互文,共同构成对犬决时代(注:喻指权力暴力与精神阉割并存的时代)的戏谑抵抗——当意义被系统性地消解后,唯有在噪音的裂缝中,才能窥见未被规训的原始真实。 ‌

假假條的音乐始终在癔症与清醒的临界点游走。他们的噪音诗学不是答案,而是一面布满裂纹的镜子,映照出狂欢式虚无背后未被言明的集体创伤。当唢呐声在失真中逐渐失频,某种关于中国当代青年精神图景的残酷寓言,正以噪音的形式完成其最后的招魂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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