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摇滚乐史上有一个无法绕过的名字:何勇。作为”魔岩三杰”中最具破坏力的存在,这个扎红领巾的北京青年在1994年香港红磡演唱会上用《姑娘漂亮》撕裂了主流审美的虚伪面纱。他从来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乐队主唱,更像是一个带着临时乐队的游吟诗人——1992年组建的”五月天”乐队(与台湾乐团无关)仅维持了两年便消散在时代的迷雾中。
《垃圾场》专辑里的三大件演奏呈现出朋克化的中国式民谣摇滚,李杰的吉他带着胡同串子的市井气,与何勇三弦父亲的民乐演奏形成诡异共振。这种音乐形态在《钟鼓楼》里达到巅峰:手风琴的呜咽、三弦的震颤与英式摇滚架构碰撞出后现代主义的京城图景。何勇的歌词写作具有超现实主义的锋利,《头上的包》里”当个知识分子中产阶级”的戏谑,比后来者早了整整二十年看穿文化阶层的虚伪性。
1996年工体演唱会版《非洲梦》的即兴段落,暴露了这个临时组合的真实质地——当何勇脱掉上衣在舞台上痉挛时,贝斯手张岭的放克律动与键盘手梁和平的爵士即兴构成了完美的解构场域。这种混乱的美学恰恰印证了何勇音乐的本质:用精心设计的失控完成对体制化摇滚的反叛。当魔岩文化试图将他包装成中国朋克代言人时,何勇用《幽灵》里长达七分钟的古筝前奏瓦解了所有商业企图的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