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白仙》:在暴烈与诗性间游走的摇滚生命体

《赤子白仙》:在暴烈与诗性间游走的摇滚生命体

刺猬乐队的第九张录音室专辑《赤子白仙》像一颗裹着糖衣的燃烧弹,在2020年夏季划出刺目的光芒。这支成军十五年的北京乐队,用十一首作品完成了一次对摇滚乐本质的回归与解构,在电气化浪潮席卷独立音乐的年代,他们选择用更原始的三大件张力撕开时代的迷茫。

专辑开篇《太阳下》以暴烈的吉他音墙与石璐标志性的鼓点轰炸耳膜,子健撕裂的声线中却流淌着“万物生长,如诗如歌”的咏叹。这种矛盾性贯穿全专——《赤子呓语一生梦》用后朋克式阴冷贝斯线铺陈的黑暗中,突然绽放出星群般的合成器音色;《星夜祈盼》以梦幻流行质感包裹的旋律里,暗藏着“黑暗将吞噬所有”的末日预言。乐队在器乐编排上刻意保留的粗粝感,与子健愈发精进的词作形成奇妙共振,恰似用砂纸打磨水晶的尖锐美感。

作为中文摇滚少见的诗人主唱,子健在《在心间》写下“生命是场即兴的狂欢/我们都是走调的音符”,在《白白白白》中构建“白仙”这个兼具神性与人性的意象符号。这些诗性表达并非漂浮的呓语,而是扎根于对存在本质的诘问——当《他们》里循环往复的吉他连复段与“我们终将沉没”的合唱层层堆叠时,暴烈的声波成为对抗虚无的武器。

赵子健与石璐这对灵魂拍档的化学反应依然耀眼。石璐的鼓组时而如精密机械(《往昔耀今朝》),时而似失控火车(《光阴·流年·夏恋》),与何一帆沉稳的贝斯共同构建出充满呼吸感的节奏空间。当《赤子白仙》在末曲《似水若流年》的合成器浪潮中归于平静,那些暴烈的棱角与诗意的锋芒已悄然刻入听者的神经突触。

这张诞生于疫情元年的专辑,最终超越了特殊时代的集体情绪投射。它证明真正的摇滚乐从不需要刻意的愤怒或讨巧的精致,当器乐的野性本能与文字的思想重量达成平衡,那些在失真音墙里炸开的诗意碎片,终将拼凑成属于这个时代的摇滚生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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