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达乐队的名字源自达达主义——一场拒绝逻辑、拥抱偶然的艺术运动。这种矛盾而浪漫的基因,似乎预示了他们在中国摇滚史上的独特轨迹。2003年发行的专辑《黄金时代》,以诗性的灼热与迷惘,将千禧年初的青春躁动凝成琥珀,而乐队自身从解散到重组的裂变,则让这份诗意跨越了时间的断层。
《黄金时代》的封面是蓝天下飞翔的红色纸飞机,这张专辑像一场悬浮在世纪末与新世纪夹缝中的白日梦。《南方》里湿润的吉他扫弦裹挟着潮湿的季风,彭坦用少年般的声线将乡愁具象化为”被细雨淋湿的船帆”;《Song F》在英伦摇滚的律动中抛出哲学诘问,副歌不断重复的”让我带走这里躁动的希望”成为一代人的精神切片。专辑中既有《巴巴罗萨》这样暴烈的摇滚宣言,也有《午夜说再见》里合成器制造的电子迷雾,这种风格撕裂恰恰映照出世纪初文化碰撞的阵痛。
2006年乐队解散的休止符,意外地让《黄金时代》成为未被完成的诗篇。当2020年重组后的达达在《乐队的夏天》舞台重现《南方》,彭坦眼角的皱纹与依然清亮的声线形成微妙互文。新单曲《再.见》不再执着于形而上的追问,转而用更克制的编曲触碰时间沉淀的重量,副歌部分突然迸发的失真吉他,如同从旧唱片里窜出的火焰。
从《天使》时期的青涩呐喊到《黄金时代》的盛大绽放,从漫长的沉寂到重组后的温润回响,达达乐队的创作始终保持着某种未完成的开放性。他们的作品不是纪念碑,而是不断被时间重新填词的船歌,当新的浪涌拍打旧海岸,那些关于成长、告别与重逢的永恒母题,仍在琴弦震颤中持续生长。